|
“哥,我想家了。”
“为啥?”
“家里暖和。”
我和弟弟来到这座城还不到一年,没想到这里的冬天来得那么快。在金黄的银杏还挂在树上的月份里,清晨的寒风居然就一针一针地刺进身体里,骨头都成了冰,冰到连正午的阳光都化不去一寸。
万里无云,本应秋高气爽,却是寒冬蚀骨。
这样的天气,谁不想家呢。
我的父母,他们明白干农活已经不足以供我俩上学的了。就在去年,他们决定出门务工挣钱,我考上了外地的学校,为了照顾弟弟,便带上了弟弟,一起读书。
去年冬天,我和弟弟从家乡迁到了这座城,相依为命。
刚来那会儿,虽然举目无亲有点不适应,但喜欢串门的街坊邻居们帮衬了很多,渐渐地便安定了下来。
那时候的冬天没有熟悉的白雪,小区里便是春天。
我和弟弟就是两只候鸟,冬天的时候呆在春天里,到了秋天再迁回去。
老家在一个不起眼的村子里,一条一年里得修修补补好几次的水泥路从村子里贯穿而过。群山簇拥着这里,群山之外便是规模稍大一点的城镇,三天一次的集市就在那里。除此之外,还有这里唯一的中学,我从那里进到了县里最好的高中。
在我们回家的路上,枯败的落叶在路上杂乱地堆积着,周围的土地大都荒草丛生,玉米杆被捆做一捆,零星地摆在土里,宛如遗弃的小草屋。
“哥,狗呢?”一直在东张西望的弟弟突然问道。
“不知道啊。”
以前去镇上读书的时候,每次从这条路上走过,总有那么几家的狗会冷不丁地冲你狂吠,还露出恶狠狠的大黄牙,大有再不滚远点就上来刺啦一口咬下去,好叫你瞧瞧它的威名。
每当这种时候,大铁链子当啷的撞击声总叫人十分安心。
然而现在,却是一头都没见着了。一路过来,只有三两个干完农活儿的中年大叔大妈,小学放学后的小孩儿,以及匆匆而过的稀稀拉拉的来往车辆。
充满威慑力的狗吠却是消失不见了。
回到家才知道,村里好几户人家也出门去找活儿干了。有些不方便带着孩子的,就把他们留在村里给老一辈的照顾。几个月过去,这里便失了生气,变了模样。
这里,空落落的,有点儿难受。
萧瑟的秋风又一次吹了过来,树上所剩无几的枯叶也终于随风飘落。我和弟弟站在家门口,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,一言不发。
冬天又要到了吗?或者,它已然到来。人们为了摆脱冬天的困境,纷纷朝着充满希望和未来的春天扑了过去。候鸟迁徙是为了温暖,人流涌动是朝着希望。
都是候鸟。
“哥,我想回家。” |
|